羊肉抓饭

伊姆拉崔之主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粉……领主请正面砍我><

【WonderSteve】啃鸡腿的恶魔(结局)

最近忙到吐血,我派宝的生日居然就这么到了,来不及把贺文赶出来了,忽然发现自己还没有把鸡腿的结局发出来。

在此祝我派宝生日快乐!!!做个快乐的大吃货~~~XD


CP:Diana Prince x Steve Trevor

OOC都是我的,两个宝贝儿只属于彼此。 

案子都是在扯淡,我只是想让他们好好谈恋爱。

亚当梗来自好兆头。

简介:Diana发现她不太了解现代地狱的运作模式。


 前文:     


啃鸡腿的恶魔(结局)


你精神百倍,然而生活一事、乏善可陈

你穿墙破壁,然而万事如常、无甚惊喜

法阵、熏香、咒语,只是平淡点缀,毫无作用

你与那位至关重要的人全无缘分

最重要的卡牌没有被丢下

柑橘、柠檬、茶香

你最终总能吃上那香料腌制的烤鸡腿……


Steve在一阵喃喃低语中醒来。作为一个代表邪恶的生灵,他其实不需要太多睡眠,但他喜欢睡觉,也许是因为以前活着的时候睡得太少。他刚睡醒的时候多半比较迷糊,Diana相当喜欢在这个时候用一记热辣的吻夺走他的呼吸,欣赏他半睁着眼睛迷茫的样子。

往常Steve醒来的时候都会种神清气爽,然而这次他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好像是胸口压着几根天堂后门的罗马柱。手上温热黏腻的触感让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是自己在流血,黑红色的血洇湿了大半床单,他并没有什么痛感,只是感到久违又陌生的无力与虚弱。

他在挣扎中跌下床——这使得情况变得更糟——这是一个圆形的封闭空间,没有门甚至没有窗户,地板上镶嵌的大理石地砖组成了一个眼熟的法阵,墙上还有着恰如其分的秘法符记。这些东西本来对他没什么作用,可是Steve现在的感觉仿若有几条他最怕的灵蛇沿着他的背脊滑动,让他打了个大大的寒战。 

“哦不。”他环顾四周,发出了第一声呻吟,再次感觉自己被上司们坑惨了。有几只细长的蜡烛正好按照某种仪式摆在特定的位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柑橘和柠檬混合的熏香味道,这让他觉得更难受了。

墙面毫无疑问的严丝合缝,地板也一样。恶魔可以化作任何形态生存,可此时的他就想在热锅里扑腾的鱼一样无力。他试图去推到那些蜡烛,然而甚至还未靠近就灼热难当,更不用说那些力量更为强大的符记了。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意外呢,他在心里默默吐糟,自己估计是做了将魔力射线和预言书解读给幕后黑手之类的蠢事,但是这一切的巧合都和那两个不靠谱的上司脱不了干系,而且……

“嘿,至少让我吃个晚饭!”他朝着吟唱声传来的方向大喊,不过没有人理他,“我是真的饿了啊。”

 

这个夏天,伦敦的天气少见的酷热难耐,热气蒸腾。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落下,昏黄的景观灯是圣詹姆斯公园里唯一的照明。

瞭望塔值班的超人和蝙蝠侠接到Diana的通讯请求之后,曾经在想他们来到伦敦的时候会不会看到一片战斗之后的狼藉,或者是暴跳如雷的发狂半神什么的。可是什么也没有,Diana还穿着那条柔软的雪纺裙子,正蹲在池塘边喂鸭子。那些鸭子显然已经被平日里没事就来交流情报的各国特工和专员养刁了胃口,对于Diana从快关门的面包店里卖来的最后一根法棍毫无兴趣。

“你们带食物了吗?”Diana听见了声响,转头看了眼穿着制服的两人。

蝙蝠侠双手抱胸,在面具下面挑了挑眉,用粗粝的嗓音说道:“你没有定制外卖服务,Prince女士。”

“说的也是。”Diana索性用那根被放置了一整天也没卖出去的,僵硬的像一根拐杖的长形面包戳了戳鸭子屁股。那只明显应该减肥了的金棕色小东西朝她生气地叫了两声,又钻回水里去了。“看来果然还是要买黑麦面包。”她拍了拍手上残余的面包碎屑站起来。

池塘里的鸭子此起彼伏地嘎嘎叫着,仿佛在说“我们快走吧,这些奇怪的人手里没有好吃的。”有一只不听指挥的鸭子宝宝跳进了氪星之子的怀里,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它,忍不住用能托起整个地球的手戳了戳,抱歉地说:“我真的没有带吃的,小东西。”

超人将那小东西放回水里,没有注意到湖水沾湿了他的披风。他从背后取出盾牌和剑递给亚马逊女战士,说道:“你看起来不是很担心。”

“担心并不能让我找回他。”Diana接过装备,冷静地说,“虽然有时我会忘记他从何处归来。” 

“恭喜你。”某个亿万富翁略带讥诮地说,“恶魔的生存能力远比我要强多了。”

“怎么会,你可是蝙蝠侠。”Diana很给面子地笑了笑。

“现在你可以说说除了Steve Trevor不见了之外更为紧急的事了。”蝙蝠侠抬眼看了看超人,“可以让我离开瞭望塔,让Clark停下那篇苏格兰温泉成因的新闻稿。”

“我只是在这里等着,应该会很快。”Diana攥紧了火神之剑。

“等什么?”超人问。

“不知道,但肯定会有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Diana说,“毕竟Steve只是被派下来跑腿的那一个,这场无妄之灾需要罪魁祸首来收场。”

超人看了蝙蝠侠一眼,有些迟疑地开口:“你到如今还相信Trevor先生说的话吗?”

“Steve不会对我说谎。”Diana肯定地说,“但是他一定没有告诉我全部——菲利克斯·浮士德怕他怕得要死。毕竟……”

“毕竟曾经是个间谍。”蝙蝠侠替她说完。

“是啊。”Diana看了看天空密不透光的层云,“你带表了吗,Bruce?”

“11:29:55。”蝙蝠侠低头看了一眼臂甲,“你约的人要来了吗?”

“我不去就山,山会来就我。”Diana摊开指甲修得优美雅致的左手,她昨晚刚刚涂上酒红色的指甲油。她将手掌翻过来,那本地图册蓦然出现在她手心。

滴答、滴答、滴答。

地图册像被风吹开了一样,翻到了中间的某一页。Steve之前做过的所有标记像是一团席卷而过的飓风,变作与方才完全不同的魔力射线。第二个暴风眼正在形成,并且更为扩大,并且势不可挡。

如果此处需要用一些词藻来描述这种无声剧变的话,那大约是创世前一刻的死寂,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风云骤变,山雨欲来。


撒旦之子、神之大敌、灭世之徒

亚当天真地对你微笑


这大概是就是炼狱里的温度了。

超人睁开眼,发现他们三个已经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带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里。迎面而来的灼热让对环境适应力极强的氪星人都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差点撞上站在他身后的蝙蝠侠。

“你还好吗?”他关心地回头看他。

“热得不想说话。”蝙蝠侠粗声粗气地说,他从腰带里拿出一小瓶制冷剂安装在臂甲上,这让他流汗的速度变慢了一点,“所以我们快点结束这个,快点回家。”

“嘿,男孩们。”Diana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他们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来到一个更大的空间,不同的是地上遍布着无数个由尖利的岩石经过天然侵蚀形成的一个个水池——甚至,那不是水,而是什么更加可怕的东西,比如说岩浆,沸腾一般冒着滚滚浓雾。如果真的有最底层地狱存在,那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Diana不知何时脱掉裙子露出了盔甲,变身神奇女侠的她正站在最大的一个池子边上,有几根巨大的石笋从洞顶垂下来,像传闻中恶魔尖利的牙齿。以穿着而言,她看起来是最凉快的那个。

“我们这是在哪里?”超人一边说一边皱了皱鼻子,“硫磺的味道。难道是火山下面?”

“法外之地,大概。”蝙蝠侠没有去看失效的GPS,而是说道,“我见过类似的地方——拉撒路之池。”

“复活之路。”Diana紧紧盯着她莫名被指引而来的池水,终于想起预言书上那些让她眼熟的怪异符号,“这是我的兄长赫菲斯托斯为我与母亲打造兵器的地方。”

 

“你说得没错,我的公主。” 一个声音忽然从他们的上方出现。

那是一个穿着棕色长袍,带着兜帽的高大男人。他踩在一根拔地而起的石笋上,就像在平地上一样稳当。他的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中,一本巨大而古老的厚皮书被他捧在右胸之前。

“你认识我。”Diana将盾牌横在胸前,皱眉问。这个池子周围布满了法阵,她隐约觉得有什么她非常不喜欢的事即将发生。

“我认识你们全部。”那人说,“我知道所有过去、现在、未来。”

“真正全知全能的人通常不会四处炫耀。”蝙蝠侠冷冰冰地说,“真正成功的反派从来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说话上。”

“尖刻是没有用的,尊贵的Bruce Wayne先生。”那人不动声色地戳破了亿万富翁的黑色皮囊,“我之所以出现,是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最后一片拼图。即使有人将你们送来,也改变不了即将到来的末日。”

超人瞥了一眼蝙蝠侠臂甲上的计时器,距离零点到来只剩下一分钟。他并不是很熟悉这些超自然群体的套路,但地球转完一圈的日期交换之时的确是个很好用的时间点。各种想法在他脑中仅仅衡量了一两秒,他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目标不是那个怪人,而是他手中的书。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拿到。那人像一道幻影,在他飞过去之前就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悬浮在池水上方。“Kent先生。”那人说爱惜地抚摸着手中的书说,“不要进行无谓的挣扎,这里是地狱火山即将爆发的地方,你们只是位置最佳的观众。”

那本巨大的硬皮书在空中打开,剧烈翻动着,幻化成无声的预言。


圣子之泉、恶魔之血、炼狱之池、预言之书

亚当划出一个模糊的圆

末日将要降临


没有轰鸣,没有劈啪爆响,只有从池水正上方忽然飘散出来的血红色烟雾。那雾气在池水上方幻化成一潭血水,有一个沾染了浓烈的异香和血腥之气的黑影从那不详的水里掉了出来,径直坠向池子。

“Steve!”Diana一眼认出那个影子,赫尔墨斯赐予她的神速力让她瞬间出现在恶魔下落的路径上,与她同一时间飞过去的还有超人,然而他们同时扑了个空。Diana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恶魔的身体,沸腾的池水将恶魔整个吞没。

百年之后,她再一次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消失,而她无能为力。

“不!!!”她心胆俱裂,嘶吼出声。

滴答、滴答、滴答。

昨日已经过去,今日即将来临。

“被恶魔之血污染的圣泉,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棕袍人哈哈大笑,大声宣布,“罪恶之灵,得我之令,统统复活。” 池水沸腾得更加剧烈,逐渐染上黑红色的妖异光芒。

Diana试图冲进那个池子,可是还未接近就被弹开。她尝试了所有方法,然而法阵纹丝不动。超人不忍看她心神大乱、近乎疯魔的样子,拉住她说:“Diana,停下来!”

蝙蝠侠走上前,一手搭住她的肩膀,冷静说道:“书,我们需要毁掉那本书。”

“书……”Diana剧烈地喘着气,之前一直模糊的想法在她脑袋里渐渐清晰起来,她紧紧盯着那本书,大声说,“嘿,大个子,我想起你是谁了。”

她以火神之剑指着那个神秘人,说道:“你是天命。”

带着兜帽的人哈哈大笑:“是的。我的公主,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

蝙蝠侠对超人做了个“他是个瞎子”的口型。

Diana继续说:“你手中正是耶和华之书。”

天命得意起来:“耶和华之书认定了我。我只需轻轻一擦,你们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像是作为威慑,他轻轻一指,原本正在悄悄朝他移动的超人被定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Kent先生。我虽然看不见,可是我有上帝之眼。”

“耶和华之书不是万能的。”Diana瞥了一眼池水,不知是否是错觉,她觉得没有刚才沸腾得那么剧烈了。

“那又有什么用呢?”天命怜悯地看着她,“你的心头肉已经献身,耶和华之书已经拥有预言的灵魂。创世恶魔即将归来,那些无能的家伙再也不能对我指手画脚。”

他念出几句晦涩难懂的咒语,耶和华之书在某一页停止了翻动。Diana注意到不止他们面前这个,就连四处分散的坑洞里,池水都像是摩西分海一般被无形利刃一分为二,中间即是万恶的神怪复活之路。一个个巨大的阴影从池水中升起,尖锐的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怪异吊诡,萦绕不去,像上千把拆信刀正同时摩擦着玻璃表面一般刺耳,又像漏气跑调的风笛一般嘶哑。

他们后退了一步,背靠着背,做好了战斗准备。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这一切。

一道蓝白色的闪光照亮了整个炼狱一般的空间,它比正午的阳光更加明亮耀眼,将耶和华之书劈成两半,复活之路迅速地被重新沸腾起来的池水淹没,嘶吼变做了呻吟。

这时,另一波强烈刺眼的,明显是出自人类手笔的闪光炸弹被释放,黑影们被一连出现的光芒打乱了阵脚。Diana趁此机会,一下子冲进残余的十几个恶魔前,火神之剑所过之处,恶魔开始闪烁燃烧,黑色油烟从他们身上汩汩而出,皮肤一点点剥落,最后在岩石上融成一滩焦黑的液体。他们大声尖叫,但这并没有让Diana停下她的战斗。

“不!”天命试图召唤耶和华之书,却发现法阵屏障已被突破,与他融为一体的书不仅没有回来,反倒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迅速飞远。

“在找这些东西吗?”氪星之子不知何时已经将整个溶洞内的魔法印记能涂的涂、能拆的拆,等他再次摊开手掌的时候,那些不管是什么的东西已经成了一堆碎屑。

仅仅几分钟,所有被复活的创世恶魔在还未弄懂自己所在的世界之前就被消灭了,Diana将剑和盾牌上的黑血甩了甩。

耶和华之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乖巧地落在光芒消失之处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手中——Steve正漂浮在池子上方。虽然他的衣服被池水泡得破破烂烂,胸口上的大洞还在,但是流血已经渐渐停止。

随着一阵撕裂声,他昨天出门时穿的黑衬衣彻底报废,洁白的羽翼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从他背后伸展开来。显然那是天使的翅膀,比他黑色那对还要巨大,每一根羽毛都像是被她收藏在柜子里那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即使在这个漆黑狼藉的夜里仍然漂亮得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够从圣水中存活?”天命被Diana的套索捆住,难以置信。

“幸好我只是兼职的。”Steve庆幸地说。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大概也是那两位上级选择把他踹下来找书的主要原因,毕竟无论圣泉洗澡还是地狱桑拿都不会对他这样唯一一个兼职打工仔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他一只手抚摸着预言书,丑陋的封皮一点点剥落,最终露出洁白羽毛制成的书面。“作为撒旦的信徒,你真该仔细了解一下信仰之神的喜好了。”

他看似随意地翻开一页,露出了一个像是孩子一般纯粹的开心笑容。“柑橘与柠檬啊,皆是无趣,别西卜与香草烤鸡腿擦肩而过……”他用奇妙的语调吟唱了两句就念不下去了,感叹道,“这本书真的一点都不准,撒旦之子亚当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挺有趣的。”

“你在撒谎!“当信仰被扑灭的时候,无论你黑白哪一道的都会暴跳如雷。

Steve摇摇头,他从书中抽出一柄火红色的长剑,叹息地说:“让我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吧……我很久没用这玩意了,可能会有点疼。”

他以剑指天默念了一句,上面出现了一个泛着金光的圆环,向下发散出蓝色的光芒,将天命整个人罩住。这个撒旦的信徒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像是黑暗之刃无法承受这种绝对的纯洁,然而最终他还是在挣扎中消失在了蓝光里。

Diana安静地看完这一切,忽然说:“Steve,你能把我们弄出去吗?这里热死了。“

Steve挠了挠头,现在他又是Diana熟悉的那个Steve了。 “这里很快就要崩塌了。”他说, “但我们可能要自己走回去。”

他用剑在空中画了个半圆,有什么东西被一分为二,紧接着,他们周围升腾起巨大的火焰。熔岩、沸水、石笋、怪池……一切丑陋怪异的末日元素在转瞬间被火焰吞没殆尽。这个场景就像好戏落幕,冰凉的夜风忽然穿透进来,地狱火山的爆发源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汪平静的湖水,被黑漆漆的群山环绕着。

超人小声吹了个口哨,悄悄地对蝙蝠侠说:“Bruce,你说我能不能赶在Perry暴怒前赶完稿子。”

“你可能不需要写那个了,Clark。我建议你换一个标题,一定可以抢占头版。”蝙蝠侠重新看了看定位装置,“《得而复失之谜——高地温泉的出现与消失》,大写加粗。听起来不错,小记者。“

“你说我们现在在苏格兰?”记者Clark吃惊地说。

“现在你是唯一一个知道地热成因的记者了。“蝙蝠侠点点头,“可惜你不能把高地下面是地狱火山源头的事实写进去。”

“我是调查记者,负责的是实事版。”记者Clark抖了抖,他转头可怜兮兮地说,“我可不想被愤怒的Perry赶到娱乐版去,除非星球日报的大老板可以保佑我。”

星球日报的幕后大老板没有理他,而是掏出遥控器按了几下,显然是选择了召唤蝙蝠机,而不是乘坐超人特快。

“我想我们应该给他们让个地方叙旧。”超人指着不远处相顾无言的两人,用稍稍提高的音量说,“他们看起来像是要大吵一架。”

“我们没有要大吵一架。”Diana看向他们。她黑色的卷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看不真切是什么表情,这让她呈现出一种暴风雨前的恐怖宁静。

感受到这一切的Steve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他的翅膀在背后不安地来回扇动,心虚地说:“呃,其实我是可以解释的。”

 “过来。”Diana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进,借着他翅膀上像是遥远星辰一般的微光,将他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

Steve顺着她的意思站着,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胸口的大洞已经彻底愈合了,只有衣服上残留的血迹见证了之前的遭遇。一缕微风袭来,那本一点也不准的预言书化作一点点星光消失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问道,“我们可以继续吃晚饭吗?”

“烤鸡腿已经凉透了。”Diana先是残忍地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又放轻了语调说,“你很困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好吧,听你的。只是我大概坚持不……”Steve的声音越来越小,话未说完,最后像一只没电了的玩具娃娃,一头载了下去。

这一次,Diana终于接住了他。

即使多年以后,超人仍然能够清楚记得那个画面——炎热的夏日晚上,他们站在传闻中水怪的栖息地,反常的温泉逐渐变成凉飕飕的冷水。来自天堂岛的战士、半个神、希波吕忒与宙斯的孩子、舞会里的性感女神、时不时拯救个世界的神奇女侠,背上挂着一个盾牌和两把剑,搂着一个明显是睡过去的天使,一脸好奇地翻着人家的衣服,据说是要寻找一个金色的圆环。当然最后没有找到,她跟站在一边的联盟主席和联盟顾问请了假,撅撅嘴飞走了。

剩下的两人呆立了许久之后,蝙蝠侠忽然说:“她说要交报告了吗?”

“没有。”超人说。


一百年前的星期一

 

Steve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足以让他重新经历一次死亡与重生—— 

他开着那架装满炸弹的飞机冲向高空,从飞机狭小的窗户里瞥见远处仓库爆炸的火光,为恶作剧的成功哈哈大笑。

他抬起机头,将油门拉到底。自从他在7岁的时候爬上他母亲试飞的飞机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放肆的操纵着飞机,所有的守则规章都可以抛却,只是想着向上!向上!飞得越高越好!

他在笑得最开心的时候想起了他身后的那些炸弹。他被口水呛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在心里嘲笑Sameer为了装样子将它们摆得那么整齐的形状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反正最后都是要炸掉的。

他望向面前黑色的夜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很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什么时间结束。可是,仔细想想,大多数人在临死前都不会知道这个,会记住的只有被留下来的会在日后怀念他们的人。

他把自己最珍视的怀表留给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姑娘、他的天使、他的Diana。他想为之前的所有争执和怀疑向她道歉,想在战争结束之后带她去见识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景象。也许可以走一走他少年意气之时偷偷找了一条船,从纽约飘洋过海来到伦敦的那条航道,他们可以坐在甲板上喂海鸥,看日出日落。

他多希望他们能有更多时间,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闭上眼扣下了扳机。

在这个瞬间,他心中有一点点害怕,但更多的是遗憾。也许他会感受到被灼烧的痛苦,也许他将被爆炸撕裂尸骨无存,在漫天的芥子气中停止呼吸……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感觉自己飘浮起来,像天堂岛上自由的飞鸟,御风而行。如果这是死后的世界,那么也太过逍遥了。他不敢睁眼,生怕看到的是与之相反的东西。

不知飘了多久,有一道耀眼的光忽然出现,穿透了他的眼睑,让他忍不住睁开眼来——

天堂。

除了医院,就只能是天堂了。因为这里实在太白了,白到一尘不染。

他揉了揉生理性的眼泪,发现自己躺在一片云上。

这是一个融合着各式优雅古典风格的大殿,有两个披着长袍的高个子站在不远处的罗马柱之下,他们身侧还有一个眼熟的小男孩,他们三个一起用见了鬼的眼神瞪着他。

他趴在云朵边上向下看了看,确定安全距离之后跳了下来。冰凉的地板冻得他哆嗦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脚,身上穿着和那三个不知名的人物差不多的袍子。

“请问……我在哪里?”他问。

“你怎么来的?”那三个人不但没有回答他,反而异口同声地反问,像是三重奏。

“我自己引爆了炸弹,等我醒来就在这里了。”他用常年浸淫间谍生活培养出来的冷静说道,“这里是天堂吗?”

 “不,这里是后门。” 那三个人一起摇头,其中一个高个子回答了他,Steve注意到他的长袍上有一些漆黑的花纹。

“这不是重点!”那个小男孩一脸崩溃地说,他背后伸出两片小巧的翅膀,愤怒地呼扇着,“重点是我刚刚千辛万苦地朝他射了好多箭!为什么他下一秒就跑来这里了!”他用两只萝卜粗的小胳膊比划了一个很多很多非常多特别多的意思。

Steve终于想起来这个小孩是谁了—— 一个沉迷于射箭的小男孩,除了丘比特还能是谁?

“所以我不应该这里……我应该去地狱?”他的间谍面具有点破裂。无论他是否是个无神论者(虽然这已经被那个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的半神打破了),作为一个三观端正的有志青年,他终究不能免俗地将天堂与地狱看作是善良与邪恶的代表。

 “不。”三个人继续一起摇头,另一个穿纯白袍子的人说,“你不应该在天堂,也不应该在地狱,你应该在人间。”他的袍子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纯洁得发亮,他的目光中含着无限的怜悯与慈爱。

 “因为你根本就不应该死。” 丘比特受不了地说,“我射的箭足够你陪着亚马逊公主过上五千年。”

“那……那就把我放回去?”也许这就是个闹剧,他心里暗想,过不久Samy和Charlie就会从那些柱子后面跳出来大喊“Surprise!”,然后嘲笑他忘了今天是他与Diana认识满一周的纪念日。

“做不到。”那个黑白袍子的高个子冷淡地说,“既然来了就走不了了,先留在这里工作,等我们想出办法了再让你回去。”

Steve还没来得及抗议,那个纯白袍子的高个子在他被言语打了一棍之后立刻给了他一颗糖果,“战争刚刚结束,我们急缺人手,你可以作为使者,将死去之人的灵魂接到极乐世界。”

“那么我要成为一名天使?”Steve马上说。

黑白袍子的人翻了个白眼,冷冰冰地说:“你究竟对地狱有什么误解?”

他从袍子里拿出一个黑皮小册子,又强行拿了白袍子人的另一本白皮的,同时在那上面画了几笔,他用奇怪的咏叹调吟唱着:“Steve Trevor,天堂和地狱都将有你的名字,过不久你将会明白如何抉择。”说完,他就拉着白袍子的从两个柱子中间消失了,Steve隐约听见他的声音传过来,“加百列,我前两天听了个歌剧,其中你的形象相当有趣……”

大殿又重新空旷起来,只有刚刚晋升为两界使者的生灵Steve和长不大的神射手面面相觑。

 “天堂后门。”丘比特指了指左边的台阶。

“地狱后门。”他又指了指右边的台阶。

“请自便。”他最后说。

 

当Steve Trevor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人类的自由意志可以展现得多么极端和丰富多彩。自从拿到加百列和路西法(没错,那个沉迷于歌剧的家伙就是地狱之王)亲手颁发的通行证,横行……啊不,游走在天堂和地狱,他才发现,恶魔想出来的祸害人间的邪恶点子与人类自己发明的相比,其中的差距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被打下来的那架滑翔机之于现代军事演习里的可以发射对空导弹的隐形战机F-35。

刺杀一个人或者撕掉一张没什么用的协议从来都不是发动战争的真正原因,人类似乎总是有种天赋可以自己让自己变得更糟,可是当你刚刚觉得他们难以挽救之时,这些人又能显出无限的天才与智慧、优雅与慈悲。

他为大战的结束感到庆幸,为过早离开他的父母、朋友,当然还有他的天使而感到悲哀。他是如此希望能够亲手将她搂入怀中,告诉她年轻Steve的照片还有很多张,毕竟当时刚刚飞上天空的美军需要一些正面的宣传形象来吸引更多年轻人加入。然而当他站在她面前,宙斯之女却毫无反应。他想将她眼角的泪水抹去,却发现自己的手从穿过了她的面颊。

加百列告诉他,在他“死”过一次之后,他的灵魂太过虚弱,还不能够幻化成为实体。路西法则在冷嘲热讽中透露这是对他意志的磨练,只有在他足够成熟之后,才能成为天神之女的守护天使,或者守护恶魔,或者随便怎么称呼。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天堂和地狱发生了一件十分具有历史性的罢工事件,缘由是缺乏自由意志和创造力,这让天使和恶魔的工作变得十分无聊。上一次的混乱是地狱分成了两派,从此上界恶魔与天堂毗邻而居,下界恶魔继续自己的暗夜生活。这一次,无论是白翅膀还是黑翅膀的家伙们纷纷从人类世界里学来了一大堆享乐方式,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首领早在几百年前就开始用意大利语唱歌剧了。

与Steve本身有关的重要事件则是在二战后的二十年里。他的母亲早已在年幼时离开了他,他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年陪伴了他的父亲生命的最后一天。随后,他接连指引了他曾经的四位生死之交离开了人类世界——

他在巴黎市中心的加尼叶歌剧院里陪着Sameer看完《奥菲欧》的最后一幕,牧羊人们一边跳着舞一边仰望天空。目送奥菲欧升天的时候,他搀扶着这位在后半生终于实现了演员梦想的友人迈上通往天堂的台阶。这个能说会道,精通的语言仅次于Diana,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出色间谍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在苏格兰高地的山间小木屋里接走了Charlie。广阔的田野里,黑白相间的小羊感受不到主人即将离开它们,仍然在默默地啃着青草。他久违的朋友坐在床上,轻轻地抚摸着那跟随了他48年,曾经带来无数心魔的狙击枪。Charlie的妻子在一旁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冷不防转头朝着天使出现的方向说:“我可以跟随他一起去吗?”

他在一辆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老式宾利车里见到了Chief,他一生都在为了自由——自身的自由与族人的自由——而奔走。他实在太累了,以至于天国之主决定收回他可以通灵的生命。Steve很抱歉无法让他的朋友长眠于故乡,但他至少希望是由自己引导他在另一个时间里实现自己的梦想。“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呢,我的老朋友。”这个仍然扎着几根小辫子的印第安老人从假寐中睁开清明的双眼,叹了口气,向他伸出了手,“至少是你……要是换做别人我就要开枪了。”

最后,他在泰晤士河的私人游船上见到了Etta——Steve上尉生前聪颖机灵、独立自主的秘书小姐(显然她更愿意称呼自己为他的保姆)。在他们认识的短暂几年里,她已经数次救他于水火。战后,她将所有的努力都放在了维护女性权益的斗争中。那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她忽然从午后小憩中惊醒,近在咫尺的青年一如当年离开伦敦时的模样,甚至更加年轻了一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Boss,原来你没死!”她就像当年一样兴高采烈,用嶙峋的手拍着他的胸膛。

最后的最后,他在人类世界最后的牵挂只剩下了Diana,而她却藏了起来。大概是不断累积的失望暂时压过了对于美好人性的信仰,在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代价之后,邪恶的混乱和恐怖的战争仍然从未停止过。

可是,人类的与众不同也许就在于他们永远不会有纯粹的圣洁和绝对的邪恶。百年来他出入于战场,往返于天地,他接引过各种各样的灵魂——他的战友、他的敌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送他们到达不同的极乐世界(对于恶魔来说,昏天黑地下界地狱也算是极乐之地的一种),所见所得只是让他更为深刻的了解到这个事实。可是这对于他那纯粹美好的天使——真正的神祇Diana,当真是一种残酷的考验。

当他重新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同伴,重新找回了信念——她停留、她战斗、她给予,为那些无法为自己而战的人们而战,直到永远。

他这次会守护在她身边。

“Steve。”

他的天使忽然回头,用他可以想象出的最温柔的声音呼唤他。

“Steve,快醒来。”

 

一百年后的星期一

 

雀鸟在枝头鸣唱,海水的腥气中夹杂着青草的清香。

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半躺在水池边,那奇妙的微光与流动告诉他,他正身在天堂岛。

他坐起身,一只白孔雀从他脚踝边走过,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他的天使在阳光下朝他微笑。

他一手遮着阳光,半眯着眼睛,对她微笑着说:“早。”

“早。”她说着,在他身边跪下。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是吗,那是关于什么的?”

“不记得了,但是有你,有我的父母,还有我的朋友们。”

“那一定是个好梦。”

“或许吧。可是我听见你在呼唤我,所以我醒了。”

 

她陪伴了他一天一夜。

天堂岛的泉水可以让她进入到他的梦魇中。

他经历了太多,以至于她用了太多时间去追赶她,呼唤他。

幸好她最终成功了。

她焦急地等着他睁开眼睛,然而直到太阳东升又西落,她才看到那双蓝色眸子,就像某种来自孟买的蓝宝石。

风中隐约有竖琴和竹笛的乐声传来,那是亚马逊的女战士们在黄昏晚宴中跳舞欢庆。

她微微一笑,低头吻住了她的天使。

 

如果此时有人从他们背后的密林中穿过,就能看到有两个穿着袍子的高个子站在一课杜松之下,他们身边还有一只白色的公牛。

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方向,又纷纷将目光移开。

黑白袍子说:“你女儿快把我最听话的恶魔吞进去了。”

纯白袍子说:“你女儿快把我最听话的天使吞进去了。”

公牛说:“你们家混账小子正在占我女儿便宜!”

黑白袍子和纯白袍子一起说:“到底是谁把混帐小子放在后门?”

公牛说:“到底是谁因为打游戏分赃不均在后门打架,一怒之下把自己的预言书砸到人界去,被愚蠢的信徒当真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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